“这位是?”长公主指着康婉安问。穆澜柔声道,“这位是五皇侧妃,方才来的路上正好在街上碰到,便邀她一道儿了,长公主不会生气吧。”“原来是五弟妹。”长公主淡淡的点点头,看康婉安的目光却带着些不屑,一个区区小官的女儿,倒是会抓机会,懂得利用穆澜踏进她的领地来。康婉安纤柔的福了个身,请了安,从头至尾一副乖巧懂事的摸样。季莨萋看着那位五皇侧妃,眼神悠然淡漠,正好这时,康婉安也抬起头看向她,两人目光相对,康婉安对她弯眸一笑,看起来很有善意,季莨萋愣了一下,嘴角缓缓勾起,也对她隔空点点头。司苍宇成亲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,只是已经不管自己的事了,她也并没刻意去打听,成亲之前,帖子送到了季府,是特地表明给她的。她转手扔了,看都没多看一眼。小巧还记得她曾今差点就要嫁给那位五皇子了,还婉转的劝了她两句,季莨萋哭笑不得,这样的人渣,早点摆脱是她的福气,而那个顶替她的替罪羔羊,她就没那么多同情心给她了。方才看到康婉安的那一刻,她也是下意识的打量一番,倒是没想到还有点意外收获,这个康婉安,似乎不想传言中那么平凡淡然。好像,有那么点意思。之后孙小姐的丫鬟赶来,说是孙珍儿昨夜起了风寒,今日来不了了。既然人都齐了,那便开始赛马。大蜀的女儿家们,喜欢骑马的多,但是真正会骑的人却少之又少,毕竟男女有别,女儿家还是学针织绣活儿,琴棋书画跟更好些。但是会骑的少,却不代表没有,长公主出嫁泉国,其夫贤王爷便是个常年戎马的战王。崔傲芙母亲是褚国公主,褚国是个重武轻文的国家,崔傲芙小时候便是在外祖家长大,普通的箭术,骑术自然是会的。还是别的富家小姐们,上官清将门之后,杜心月有对从武的父兄,算来算去,不会的反倒是少数,而这些不会的,自然也就是来凑个热闹,反正都是些身份相当的名媛间的交际,又是长公主邀请的,自然是要给面子。季莨萋第一次骑马的时候让很多人惊讶,一来因为她从小在汝城生活的事早就在京都传开了,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,书画琴绝还能说是偷看主人家小姐们上课学的,但是骑马,就算想学,也没那么条件啊。在众人的疑惑中,季莨萋给出一个很完美答案,“我那时候负责清晰马厩,接触马比接触人还多。”她这话说得坦荡,但是听得人却不自在了,感觉是她们怀疑的眼神,逼得她自揭伤疤,都有些不好意思。季莨萋却没办法不妥,事实上她也没心情去理这些小姑娘们心里的想法,大家只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凑在一起的“狐朋狗友”,又不是什么亲昵的姐妹,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。“今日还是赛马吗?”崔傲芙士气勃勃的问。长公主看向众人,“你们觉得呢。”“自然是要赛马的,否则这好好的天气,不就糟蹋了吗。”方翘儿是崔傲芙的跟屁虫,立刻就出声迎合。其他小姐们也没意见,说起来这种聚会也有过几次,大家也就图个热闹。会骑马的想彰显本事,不会的也就看个新鲜。男子组那边已经决定了要去打猎,就在马场东边的围栏后面就有一座森林,也是马场主人的产业,里面很安全,只有些普通的花鹿啊,兔子啊之类的,射猎者不会发生危险。男子们告辞后,就骑着马,腾着黄沙进了森林,男子们一走,季恬羽就失望了,一张脸期待的望着森林的方向,眼珠子转个不停。“我们也开始吧。”崔傲芙话音一落,已经一捏马缰,身子腾空一跃,跨上了自己的白色高马。坐在马背上,她傲然挺胸,鲜艳的阳光就在她伸手,逆着光的她,令人看不清面容,只有一个睥睨浑傲的轮廓。“季莨萋,我要跟你比。”这个崔傲芙,上次也和自己比,上上次也和自己比,她怎么就只盯上自己了。明明每次都打和。“我想先休息一下,崔小姐请自便。”“好,那上官清,你来!”崔傲芙也不罗嗦,反正她今天肯定会跟季莨萋比一场的,她想晚点,那就晚点吧。上官清笑了一下,身子一跃,上了马,捏着马缰,出其不意的喊了一声,“驾!”崔傲芙咬牙,“可恶,你作弊。”说完,连忙追了上去。硕大的赛场,一白一棕两匹大马紧追不下,旁边的看着的人也都觉的有意思,观战得都很投入。“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吧。”突然,穆澜提议。季莨萋看她一眼,却发现穆澜也正看着自己。“好。”长公主很买账的说道,然后便取下自己头上的凤尾金簪,“我赌崔傲芙胜。”方翘儿取下自己一只碧玉镯子,“我也赌崔小姐胜。”丫鬟立刻拿出托盘来将东西呈上,其他小姐们也都纷纷下注了,穆澜拿出自己水粉色的贡品丝帕,放在托盘里,“我赌上官小姐。”赵清芸也取下一双珍珠耳环,“我也赌上官小姐。”季恬羽今日其实真的带了不少珠光宝气,但是这里面大多都是贴面的,都不值钱,她自然不敢那这种便宜货来赌,只能咬着牙,从脖子上取下一串自己压箱底的宝石项链,哆嗦着手放下去,犹豫再三,有反复看了看赛场上的进度,才小声说,“我赌,崔傲芙小姐。”崔傲芙看起来应该会胜,那她的项链就能保住了。季莨萋也顺手丢了两朵簪花进去,那簪花看起来不打眼,但是无论手工,用料那都是一等一的,是京都名店“玉蝶轩”的出品。她赌的也是崔傲芙胜。最后轮到康婉安,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她身上了。康婉安今日打扮得很素淡,当然或许不止是今日,毕竟这位五皇侧妃嫁了那么个被架空,被皇上所不喜的皇子,能有什么首饰妆点?而她的娘家又只是个从七品的内阁中书,大概陪嫁的东西也是拿不出手的吧。康婉安到底是跟自己一起来的,穆澜主动道,“我这个镯子是方才借婉安带的,婉安,还给你。”说着,就摘下了自己手腕上那只晶莹通透,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玉镯,递给康婉安。其他人都但笑不语,堂堂一个郡主,太后跟前的红人,会跟一个全身寒酸的侧妃讨东西戴?说出去谁信啊。康婉安也觉得很不自在,并没接下那只玉镯,“郡主说笑了,臣妇哪里有这等好东西能借给郡主。”说完,从腰间解下一枚鸳鸯比翼的玉佩,放到托盘里,“相比起诸位的注资,我的倒是最差的,不过这鸳鸯玉佩是我爹曾赠予我娘,我娘给我从小佩戴的,算来在我心中,价值也不输予诸位。”“五皇妃,既是这么重要的东西,还是别赌了,若是输了,岂不是辜负了令堂的一片心意。”人群中有人劝道。其实说是开赌局,却也没有非逼着人赌的意思,你也大可以不赌的。只是别人或许还能不赌,但是康婉安是跟着澜郡主来的,第一个说要开赌的人又是澜郡主,她自然不能拂了澜郡主的面子,这是硬着头皮也要上。而拒绝澜郡主的赠予,也只是她的自尊心作祟罢了。“我怎好扫大家的雅兴,我赌上官小姐胜。”那好心劝解的人见她执意,也就不说了,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,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赛场上的两匹不分伯仲的高头大马上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最后一圈儿的时候,先是上官清在前,后崔傲芙几次冲刺都没有冲过,可是临到终点的时候,崔傲芙的马突然长鸣一声,疯了似的往前冲锋,赶在上官清到达终点前终于先了一个马头。胜了。崔傲芙胜了。几个赌了崔傲芙的都是面有大喜,尤其是季恬羽,想到自己不止能拿回宝石项链,还能得到其他彩头,一脸的喜色,笑得开怀极了。比赛完毕的两人牵着马回来,上官清眼底有些不甘,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说道,“临门一脚还是输了,哎,也是我技不如人。”崔傲芙走在她后头,听到她这么说,脸上露出得色,高傲的说,“上官小姐的马术也算不错了,不过比起本小姐还是差了点。”“崔小姐的马术的确了得,令人意想不到。”季莨萋突然淡淡的说,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崔傲芙的那匹白色烽马。“哟,连你也夸我,今个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”“崔小姐听出我在夸你吗?我只是替那匹马难过而已,遇到你这样个主人。”“你什么意思!”崔傲芙一怒,还以为这季莨萋真想夸自己,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季莨萋却是冷笑着别过头去,懒得搭理她。“喂,你什么态度,你说清楚!”崔傲芙走过来站在她眼前,满脸怒火。长公主也好奇的问,“莨萋,你想说什么就说吧,看你气得崔小姐脸都红了。”穆澜方才输了,本还有点不舒服,但转眼就听到这两人吵架,又来了兴趣,“就是啊,莨萋妹妹,崔小姐胜了本是大喜事,你就是嫉妒她……不,羡慕她马术了得,也不能出口伤人,这样便显得太小家子气了,堂堂一品郡主,皇上的义女,别是几朵簪花都输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