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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夜很快降临,漫天星辰早就困的睁不开眼睛,月亮想必也累极了,早早地回家偷懒去了,夜幕里没有一丝光亮。几人走在路上,沉默前进,以往封玄城总会率先打破沉默,自顾自地说笑起来,今日却出奇的安静。年元瑶以为自己又要承担起这活跃气氛的角色,绞尽脑汁在脑中搜刮冷笑话之时,闻乐先开口了。“小王爷,你不是与秋娘坐在一处嘛?怎么她不见了你都没发现?”封玄城有些脱力,轻声道:“秋娘跟我说,她身体不适,想要先回去,我便让她去宫门外寻车夫先行回去了。”“原来是这样啊!我还说怎么小王爷竟然连自己如此美丽的女伴不见了都没有发现。”闻乐笑着,“想必秋娘心中一定早就幻想着嫁与小王爷的模样,终于穿上了红嫁衣,脸上也带着笑容。”“是啊!她穿嫁衣很漂亮。”封玄城似乎也想起了秋娘穿嫁衣的模样,虽然带着血腥,但那想必是她一生最欢乐的时光,微微有些愣神。闻乐看看他,又看看沿路环绕的光秃秃的树,目光有些悠远,“既然如此,人生苦短,向死而生又世事无常,小王爷何不就此振作,为这娇俏美艳的小娘子讨个公道呢?”封玄城欲言又止了一阵,好像被点通了,嘴角扯了一抹难看的弧度,“先生所言有礼,既然秋娘愿嫁我为妻,她便是本王妻子,身为夫君,不能护她周全,就应为她雪恨。”闻乐摇摇头,继续道:“何为雪恨,冤冤相报,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?逝者已矣,所谓报仇雪恨无非是为自己求一份心安理得罢了,哪里又真能令死者肉白骨不成。”他转过头来看着封玄城,嗓音早就不似台上那温润少年,隐隐透着股淡泊,“所谓身死魂灭,生者便是在做些什么,也是枉然,手刃仇人,满门抄斩,无非求得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,可世间公义理法,条律分明,自有论断,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为死者申冤,为生者避免悲剧再次发生而已。”年元瑶有些震惊地看着闻乐,封玄城也终于抬起头来正视此人,他虽听过此人名号,却不像哥哥,与他并无深交,今日他对自己如此教诲,倒让自己无端对他生起些敬佩和亲近之意来。闻乐见两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自己,怂怂地躲到了封玄霆身后,露出一双多情丹凤眼,颤颤巍巍道:“请你们不要崇拜哥,哥只是个传说。”说着朝二人吐吐舌头,又缩回去了。年元瑶瞬间破功,觉得刚刚所见应该只是错觉,乐师依然是那个调皮的乐师,刚刚那一瞬间生出的世外高人之感一定是被什么给附身了,或者是自己在做梦。封玄霆自然不会如闻乐所愿,故意站在原地不动了,干脆往侧边一步,走到了年元瑶这边来,颇为同情地瞅一眼自己的好朋友,跟着众人继续前进。闻乐:阿玄,你不爱我了吗?出了宮门,大家也都分道扬镳,互相告辞了。年元瑶拉着封玄霆的袖子向下扯了扯,似乎有话想说。封玄霆也不急,站在马车前,浸在夜色里等着她开口,半晌,才听到细如蚊蝇般一声:“夫君,你陪我去个地方好吗?”“做梦”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,在嘴巴里面饶了个圈儿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,变成了一句:“去哪里?”年元瑶眼角染上喜色,笑得憨憨的,道:“跟我走,你就知道啦!”说罢拉起封玄霆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封玄霆只得示意车夫再等等,而后便被拉着走了。年元瑶的手很温暖,干干的,透过一层薄薄的衣袖传到皮肤深处,直达心脏,一颤颤地,绾在胸前的发丝已经被她搭在了耳后,被风一吹,就往他封玄霆身上招呼,扑在脸上,有些微的刺痒,却送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。很快,年元瑶就拉着他走到了目的地,目之所及之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,他们脚下是一栋不知年岁的古桥,因是黑夜里,水面漆黑,连月亮都没有了,像极了封玄霆的转眼,深不见底。封玄霆站定后,有些不明所以,带着探寻意味望着年元瑶,也不说话。年元瑶知道他能这么一直望着自己,只能认命,“夫君,烦请你把那玉镯子给我。”伸出一手,摊开掌面对着他道。虽还是不知她到底要做些什么,封玄霆还是乖乖地拿出了怀中的玉镯子,交给了她。镯子已经有了炽热的温度,像那人的怀中的温度,年元瑶的手有些发抖,最后,一抬手,一道弧线随着“咚”的一声响起,玉镯子已经沉入黑夜,再无踪影。封玄霆看着她有些出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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